容悦也知她忌讳,便掩过去不提,只想方设法做些可口饭菜、茶水点心打发人送去,皇帝待臣子宽和,故而这些人也都沾了口福。
这日与翰林院学士议政至晚间,又批阅奏章,至子时方回暖阁,见容悦趴在炕桌上守着八面细纱彩绘宫灯,堪堪要睡着似的。
绣浅黄蝴蝶荷叶袖淡紫绡衫,珍珠白细褶裙,鸦青的长发只松松绾了个发髻,插着玫瑰晶并蒂海棠修翅玉鸾步摇,两簇淡紫色的珠子幽幽晃着,格外妩媚娇娜。
他轻步上前,在炕沿坐下道:“既困了就早些睡,不必等朕。”
容悦揉着眼睛唤思勤来服侍皇帝梳洗,只道:“也不太困,想等皇上回来。”
皇帝见那灯光融融,心中似也暖和起来,自去洗漱,回来见她在铺床,床头的紫檀雕洋花香几上的花觚里插着新剪的红梅,芳华初绽,衬的一室静好。
他上前两步从身后环住她道:“这些事叫下人去做罢。”
容悦扶他躺下,才去解金嵌云龙团寿帐钩放下帐子,道:“我额娘说,我们原尊贵一些,不必做些粗重活计,可这些小事都要知道,将来也好照料夫君孩子起居。十岁以后,这些我都自己做。”
说着吹了床畔红烛,窸窸窣窣摸上床来。
“你额娘教出好女儿。”皇帝在黑暗中摸到她的手,舒臂将人卷在怀中,柔声道:“这几日冷落你了。”
容悦抬手覆上他唇,婉声道:“皇上累了,好好歇息。”说着已阖上了双目。皇帝唇角浮上暖融的笑意,道:“过几日将事情理出头绪,朕给你一个惊喜。”
半晌没有回声,只闻匀停细慢的呼吸声。
外间春早见室内渐渐没了声响,取了双陆棋来支在桌子上道:“长夜无事,我陪姐姐一道守夜罢。”
思勤笑着道:“这怎么好,还有一整夜的功夫熬呢。”
春早又笑着端了一盘梅蕊蒸糕,两杯蜜茶来道:“姐姐快别跟我客套,咱们小主还要托姐姐照拂。”
这几日相处下来,思勤倒也喜欢她这性子,只说:“哪里话,咱们做奴才的实指望尽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。万岁爷喜欢咱们小主,奴才们哪敢不尽心的。”
春早含笑不语,先走了一步。
思勤也闲闲走着棋子,抬手取了一块梅蕊糕尝着,不禁赞道:“不是我夸口,咱们小主的手艺真是连御膳房的大厨也要折煞了。回回我送过去,皇上都极爱吃。”
藻井下玲珑剔透的九转琉璃龙凤挂灯,把承乾宫的角角落落照得亮如白昼。佟贵妃双手托腮,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盘中的绿豆糕。
雅卉见她神色郁郁,只问:“是否是御膳房的糕点做的不合口味?”
佟贵妃微微摇头,道:“几辈子都一个样,有什么合不合口味的?”
自打失了那个不足月的小阿哥,佟贵妃的脾气越发难以捉摸,雅卉不敢多言,遥遥听见宫外的柝声,只道:“三更天了,娘娘早些安置罢。”
佟贵妃答非所问:“听说宜嫔那个小子虎头虎脑的,十分壮实?”
雅卉只淡淡应了声:“约莫是这样。”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