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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芸芝看着月浅远去的背影,越来越觉得熟悉,脑子里慢慢闪现一个人影,猛地一惊,是他?
周芸芝以前是吏部尚书的千金,自然随吏部尚书进过宫,凤蓝帝诞辰喜宴,她亦有去参见,见过月浅。
但是事隔这么久,她也忘记得差不多了,但是万万没想到,不可一世,万千金贵的上月国太子,竟然潦倒成了这个样子,要卖艺为生?
凭他的傲气,他如何能低得下头?
他说是亲人病重,上月国皇室已全部被大火烧死了,月浅哪来的亲人?
周芸芝越想越是不安,想知道是谁能让曾经不可一世的月太子甘受如此侮辱!她决定跟上月浅,去探个究竟!
见月浅果然是去药铺抓了药,还买了一串糖葫芦,然后往城效外走去。
月浅的武功极高,天黑时分,周芸芝跟到栖月山便跟丢了,在山中转悠。
而月浅此时已拿了药回到静和庵,把药交给尼姑后,马上去看岑吟。
岑吟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,虚弱不堪,本来睡着了,听到脚步声,被惊醒了,睁开眸子,一片黯淡地看去,见是月浅回来了,坚难地挤出一抹微笑来,道:“月浅,你回来了?”
月浅听到岑吟疲软的声音,心疼得无以复加,轻轻将岑吟冰凉的小手握在手中,温柔道:“吟儿,我回来了,你今天怎么样?”
岑吟有气无力地答:“我好多了,你今天去哪里了?”
月浅撒谎道:“以前的朋友让我去他的店铺里帮忙,给我开工钱,吟儿,我们有钱了,我可以帮你抓药治病,你要快点好起来,我带你去山外面看看,外面真的好热闹!”
吟儿眸中闪过一丝希望,嘴角带着笑道:“外面有多热闹,你给我说说。”
月浅点头,压下心中的痛意:“外面有好多好多穿着很漂亮的人,还有好多好吃的,好玩的,有马车,还有……”说到此,月浅想起为岑吟买的那串糖葫芦,赶紧从杯中拿出一个纸包来,打开拿起糖葫芦给岑吟看,笑道:“吟儿,看我给你买了什么?”
岑吟从没见过这东西,红红的,圆圆的,一节节,她奇怪问道:“这是什么?”
却闻到一阵香甜,不由得咂了咂嘴巴。
月浅道:“这是糖葫芦。”
“糖葫芦?是可以吃的吗?”岑吟病得嘴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。
月浅点头:“嗯,可以吃,来尝尝。”说罢将糖葫芦递到岑吟毫无血色的嘴边。
岑吟舔了舔,然后惊喜道:“月浅,是甜的。”
听到这句话,月浅差点落下泪来,猛地点头:“嗯,甜的甜的,吟儿喜欢吃甜食,所以我才买给你吃的,快吃快吃。”
岑吟再笑了笑,轻轻咬了一小口,一声脆响,外面的糖裂开了一块,粘在嘴唇上,岑吟用香舌轻轻一舔,舔进嘴里,含着,真甜,好久没有吃过甜食了。
月浅心中却似有人拿刀割他的肉般痛,心中暗暗发誓,一定要让吟儿过好日子。
她本是千金小姐,后来入宫为后,过着人上人的生活,如今却跟他在这破山里过着三餐不饱的日子,连病了都没钱给她看病。
吟儿,月浅真没用!
岑吟嘴里那块小小的糖融化了,她还想吃,便张嘴去咬,却发现糖葫芦在抖动,她不由得看向月浅,见月浅一脸难过,快要哭了的样子,不由得问道:“月浅,你是不是也想吃糖葫芦?”
月浅赶紧恢复笑意道:“不,月浅不想吃,这是买给吟儿的!”
岑吟却坚难的抬起手将糖葫芦从月浅手中接过,递到月浅面前道:“来,吟儿喂你,我们一起吃,这么多吟儿吃不完!”
看着岑吟如此纯真的模样,月浅鼻子发酸,却努力压制着心中的哭意,勉强笑道:“好,我们一起吃。”然后低下头去,轻轻咬了一小口,并不吞下去,把糖葫芦推到岑吟面前道:“吟儿吃。”
岑吟满意笑了笑,这才拿着糖葫芦吃了起来。
月浅含着那一小口糖葫芦,眸中通红,对岑吟道:“吟儿,你吃,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?”
岑吟点点头:“你去吧!”
月浅起身,打开门出去,站在门口朝床上的岑吟笑了笑,然后将将门关上,门关上那一瞬间,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来,因为嘴里的糖葫芦好酸好酸!
酸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!
他站在门口,肩膀不停地抖动,将这些年来的苦全倾泄出来。
哭了好一会儿,他才停下来,擦了把脸,转过身抬头,却看到同样泪流满面的静和师太,忘尘师太及一众尼姑弟子。
静和哽咽道:“浅儿,上天会眷顾你的!”
月浅走向静和道:“浅儿希望上天眷顾吟儿!”
众人更加泣不成声!
而在一棵大树后面的周芸芝也早已泪如雨下,原来月浅过着这么苦的日子!
她本来在山中迷路了,却遇到一个打柴的樵夫,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有座庵堂,她本来想来此借住一晚,明日再下山,谁知,却听到月浅与岑吟的对话,亦看到月浅抖动的肩膀。
这个男人,变了!
变得让她肃然起敬,变得让她心痛不已!
原来那场大火下,岑吟并没有死,原来月浅和岑吟躲在了这山中来。
月浅,没想到你是为了岑吟才去卖艺的,原来那个让你忍下一切侮辱,放弃一切尊严的人是岑吟。
她还记得当初在金殿上,他便执意要娶岑吟,宁可与凤渊反目,两国交兵,也要娶岑吟,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变故,飞逝了这么个日光,月浅对岑吟的心仍旧没有丝毫改变,好一个专情的男人!
“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吟儿?”
周芸芝正在心中感叹不已时,月浅的声音响起了,她竖着耳朵听着。
静和打了个佛偈道:“阿弥陀佛,岑姑娘的病贫尼无能为力了,现在我们连给她抓药的银子也没有,如何能救她?”
月浅脸色沉重。
都是他太没用了,好不容易有了银子却因为这张脸而被拿了回去,早知道他也将这张脸毁了!
众人陷入沉默中。
忘尘叹了口气道:“现在还有一个办法。”
月浅欣喜抬头:“什么办法?”
“去找她的亲人!”忘尘道。
月浅惊愣:“你的意思是去凤都?”
忘尘点头:“男后是岑姑娘的亲兄长,不会见死不救的,而且天下第一毒王的徒弟是宫中御医,天下只有他能救岑小姐了!”
静和也道:“忘尘说得没错,这是个办法,只不过,浅儿,你若被人发现,便会有性命之忧!”
月浅道:“我不怕,只要能救吟儿,就算我死了也无所谓!”
“你同意了?”静和问。
月浅沉了片刻,似下了决定道:“嗯!我明日天亮便带吟儿去凤都!”
“不可!”周芸芝听到月浅要去凤都,赶紧出来阻止。
众人一惊,转头看去,见一个紫衣女子从庵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出来。
月浅认出紫衣女子来,是在渊城为他解围的女子,他奇怪,她怎么会在这?
她跟踪他?
月浅眸中起了防备,看着周芸芝。
周芸芝看到月浅眸中的防备,道:“你放心,我不会说出去的,我只是好奇,上月国不可一世的月太子,何以在大街上被一群女人欺负,都不还手?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?”月浅脸色大变。
静和众人也紧张起来,必境月浅现在是通缉犯,若被人知道,就会没命。
周芸芝道:“那年凤蓝帝的生辰宴会,我也随父亲去了,自然见过月太子!”
月浅顿悟,看着她道:“你想怎么样?”
周芸芝道:“我说了,我不会出卖你,我是来救你的!”
“救我?”月浅不解。
周芸芝点头:“你千万不能去凤都!”
“为什么?”月浅问。
“原因有三,一,你是通缉犯,若被人知道你藏在此处,这庵中上下便是窝藏罪犯,要被连座;二,岑吟若回了凤岑皇宫,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!你想想,皇上男后怎么会让一个亡国太子与岑吟在一起?第三,而且无毒已不在皇宫了!”周芸芝分析道。
静和庵在山中,消息不灵通,自然不知道凤都的变故。
月浅眸中有些黯淡,她说得有理,如果将吟儿送回凤都,他这辈子便不能与吟儿见面了,如果是这样,他会死的,可是如果不送吟儿回去,吟儿会死!
即使无毒不在皇宫,凤血岑霜也有办法救吟儿,总比在这等死要强!
月浅没有动摇,道:“只要她能活着,我不怕!”
周芸芝深深感动,问:“你忍心让岑吟一个人活在世上?”
月浅不语。
他当然不想离开岑吟,想和她过一辈子,可是现在他没有能力救她……
见月浅不说话,周芸芝道:“你放心,我会拿银子来救她的,你给我几天时间!”
月浅疑惑问:“你为何要帮她?”
“我说过,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!”周芸芝眸中一片清明道。
月浅为之动容,抱拳一拜:“姑娘大义,月浅以小人之心渡之,惭愧!”
“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我为你的深情感动,不希望岑吟死了,你孤独一人,所以我才帮你们!”周芸芝笑道。
“多谢姑娘!”月浅再拜了一拜!
“多谢姑娘出手相救,佛祖一定会渡化你的!”静和带着众人朝周芸芝一礼道。
“师太言重了,只要你们不怪我多事,我就很开心了!”周芸芝扶了一把静和道。
“怎么会怪姑娘,感谢姑娘还来不及呢,请问姑娘芳名?”静和感激不已。
去凤岑皇宫是最坏的打算,能不去自然不去的好!
“我姓周,名芸芝!”周芸芝礼貌地答。
“周姑娘!”静和又是弯身一礼。
“师太多礼了!”周芸芝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忘尘看着她,倒是听过她的名字,吏部尚书家的千金!
但周芸芝却不认识忘尘,因为忘尘常年在外,少有回宫,想到那次回宫,忘尘叹了口气。
如今物事人非了!
“现在天色已晚,周姑娘孤身一人,还是不要下山了,不如在庵中休息一晚,明日再下山!”静和关切道。
“那就打扰了!”周芸芝点头同意,她本就迷了路,天黑了同中阴暗,她更找不到路回去,她朝岑吟的房间望去,问道:“我可以去看看她吗?”
月浅沉了一会,答应了:“请吧!”
静和众人转去安排晚饭,月浅带着周芸芝推门进去,岑吟已经睡着了,但手中还紧紧拽着那根糖葫芦。
月浅走到床边,将她手中的糖葫芦拿出来,却不小心弄醒了她。
“对不起,吵醒你了!”月浅温柔道。
周芸芝站在门边没有过去,那可是天下第一美人,岑霜的妹妹,当年岑吟的名气可比她高多了,而且听到月浅如此温柔地对岑吟说话,她心中,说不出的诧异!
岑吟吃了糖葫芦,睡了一觉,觉得有点力气了,朝月浅笑了笑道:“没有,我刚睡醒,药好了吗?”
月浅帮他理了理被角道:“还要等一会,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!”
“是谁?”岑吟问。
月浅指着站在门口的周芸芝道:“她是周姑娘,我和你说过的,给我工钱的那个朋友!”
岑吟抬头看去,见门边站着一个紫衣女子,她朝女子一笑道:“你好。”
周芸芝听到岑吟与她打招呼,笑着走到床边,道:“你好……”却看到岑吟左脸上那些吓人的疤痕时,突然止了后话,心头大惊,见到岑吟眸中的疑惑,赶紧回神,笑道:“你可以叫我周姐姐!”
岑吟刚刚以为自己吓到她了,听到她说可以叫她姐姐,赶紧乖巧叫道:“周姐姐!”
周芸芝走到床边,摸了摸岑吟的头道:“吟儿真乖!”
月浅知道周芸芝看到岑吟的容貌被吓到了,轻声对岑吟道:“药快好了,我去端来给你喝,你等我一会儿!”
岑吟点头。
月浅带着周芸芝出去。
两人站在月色下。
周芸芝道:“岑吟的脸……”
月浅仍旧有些痛恨地答:“是云初干的,他不但毁了吟儿的容貌还给吟儿下了蛊毒,吟儿九死一生,我好不容易才救醒她,可她却失去了记忆!”
若非云初,吟儿哪能受这么多苦?
周芸芝闭上眼,半响睁开:“岑小姐的命太苦了,不过幸好遇到了你!”她看向月浅,安慰道。
月浅很感激她:“刚刚谢谢你,没有让吟儿怀疑,她现在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一切,也不知道美与丑,我也不希望她知道!”我不希望她不开心。
周芸芝回过头,看向面前一片片的森林道:“上天会眷顾你们的!”
是你们,不是你!
月浅难得一笑:“谢谢你!”
在静和庵住了一晚上,第二日清早,周芸芝就下了山,让月浅等她三日,她一定会筹钱来救岑吟。
月浅点头答应,送她下了山,便回到庵中陪岑吟。
——帝攻臣受-绝色男后——
三水镇。
司徒秀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这些日子来,司徒秀总觉得文书有心事,虽然对她极好,却总是一个人发呆,这一日,司徒秀与文书坐在一处农家小院中晒太阳。
三月初,太阳带着暖意,让人心情也不由得舒畅起来。
文书在给司徒秀剥花生吃,将剥好的花生米递给司徒秀,司徒秀接过,朝他笑了笑。
文书低下头继续剥。
司徒秀边吃边问:“文书,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
文书低头不语。
“你若有什么事就说出来,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!”司徒秀见文书不说话,继续道。
文书抬头看了司徒秀一眼,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又作了罢,继续低头剥花生。
司徒秀问:“可是因为风华?”
文书剥花生的手一顿。
司徒秀便知道,自己猜对了,笑了笑道:“你吃醋?”
文书脸上一烫,抬起头看向司徒秀,有些委屈道:“师姐,为什么他可以叫你秀儿?”
司徒秀见文书憋屈的样子,不由得想笑,逗他道:“因为我们关系好啊!”
文书心中更不开心了,低下头去,用力剥着花生,似乎把花生当成了文书,在剥文书的皮一般:“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好了,以前不是一见面就要打要闹的吗?”
司徒秀心中暗喜,道:“这人都会变的嘛!在山洞的时候,我突然发现风华原来也没那么讨厌!”
文书憋了一肚子气,却不敢对司徒秀发,只好全发泄在花生壳上,捏得花生壳在手中成了碎片:“那师姐是喜欢风华了?”
“喜欢!”司徒秀故意大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