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遥见许氏在外头照顾齐滦他们,也就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外头了,此时众人都离了饭厅,她同向竑儒一同在大厅里坐着,向竑儒倒也不拿她当外人,与她说了一会子话,没话可说了,也就不说了,只任她自己喝茶闲坐。
他自己倒是吩咐人去拿了几卷半新不旧的书册来,又叫人研磨,他拿了一本书册打开来,便执笔开始写起来了,也不知写的是什么。
凌遥心中好奇,又因为心里实在有话想要问向竑儒,便自己推着轮椅往向竑儒案前去了,待离得近了些,凌遥才问道:“外祖父这写得是什么?药方么?”
从她的角度看过去,还是能看见几个药名的,凌遥便如此问道。
向竑儒倒是没有一点被打扰了不高兴的意思,反而极其耐心的答道:“老夫行医也有几十年了,虽说封侯之后给人瞧病少了,但是也不是没有过,最近几年身子不济,就不再给人看病了。只不过,这几十年中,各种稀奇病症也是见过不少的,有些连古医书里都不曾记载过,老夫怕自己过几年老糊涂了,就真的给忘了,所以从前两年开始,老夫便把一些能想起来的或者老夫遇到过的稀奇病症写下来,将来或者能刊印出来,或者能流传下去,对于修习女科的大夫来说,虽然比不上医家高手,但好歹也是有些用处的。”
向竑儒其实也不是不跟凌遥讲话,他知道自己素来心直口快,许氏又不在跟前,他怕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出来会惹得凌遥不高兴,所以,索性也就不说了。
但此时见凌遥主动与他答话,他自然是要欣然解答的。
此刻向竑儒又见凌遥听得认真,便将自己上个月刚写好的一册递给凌遥道:“老夫记得,昨日姑娘说过自己略通医术的,整个大齐里,能通开骨之术的人是少之又少的。昨夜,滦儿又同我们说过,姑娘的开骨之术习自令堂。想来,令堂也是医家高手了。那么,老夫这册书,还请姑娘雅正,看看有什么不对的,姑娘说出来,老夫也可改过来。”
凌遥听得向竑儒此话,接了向竑儒递过来的那册书,口中却道:“不敢。外祖父行医几十年,自然是比我要强得多的。我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晚辈,要学习的地方还有许多,当不得外祖父如此夸奖。”
向竑儒听了这话,捻须大笑,道:“姑娘谦虚啦。”
凌遥垂眸看去,但见那册书上头题的是产科二字,便知向竑儒于这一册中写的是产科妇人生子之事,她一页一页的翻着,一个个病症看下来,凌遥看得很是认真,自觉看过这些,心中也是颇有心得的。
她在现代是骨科的外科医生,实习的时候去胸外科实习了三年,后来就去了骨科。要不是在现代做外科医生攒下来的功底,她也没有办法给自己的腿进行手术。
只不过,凌遥虽专精一门,但对于中医学科也是颇有兴趣的,自己私下里研究了不少,她天性聪颖,学一通三,对中医学科的许多分支学科都有过很深入的研究。虽不是科班出身,但也是发表过不少论文的,在中医学科界里头也是有些名气的。
但她到底不是科班出身,中医学科的体系知识结构不够完整,所以她还是有不少缺失的,此刻看了向竑儒写的那些病症,有几个萦绕在心头多年的疑惑,也是此时方才解开。
向竑儒见凌遥看得认真,不时还停下来拧眉深思,不由得勾唇一笑,捻须赞赏的看了凌遥几眼,心想滦儿果然说得没错,凌姑娘像是个通医术的人,否则的话,他写的这些病症,又有几个姑娘家感兴趣的?
更不要说,他给凌姑娘看的是产科了,妇人生子之事,她尚未接触,可看时,却全然没有害羞,反而能以医家之心来观看,显然是个行医的好苗子。
正在向竑儒心中赞赏凌遥时,凌遥忽而抬眸看向他,抿了抿唇,才开口问道:“外祖父觉得,女子成亲后数年不孕,会是什么原因呢?”
“这个嘛,”向竑儒想了想,沉吟片刻后,才答道,“这就要看这女子的身体状况如何了。年纪越大,自然越难有孕。这行fang后却不得身孕,原因众多,有女子的原因,也不排除男子的原因。这恐怕得把了脉才知道,便是这样空讲,只怕讲一夜,这原因也是说不完的。”
凌遥抿了抿唇,道:“这女子正值盛年,当是怀孕生子的最佳时期。男方身体应当没有问题,他的妾室生子颇多,应该不是他的原因。也正是因为这样,我才觉得奇怪的。成婚五年还没有身孕的女子,想来身子不可能没有问题吧?”
“阿滦同我说过的,文淑皇后研习女科,外祖父是皇后之父,想来女科更精,我此番对此病症心中虽有定见,但还是想问一问外祖父的,毕竟,我还没有来得及为这人把脉,怕自己拘泥了思路,就想听听外祖父的想法。”
-本章完结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