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还是没有朝着郑家集走,他们反倒又绕了远路,朝着白堡村那边去了,这么东绕西绕的,有心人很难跟上来。
原来从外面去白堡村,只有两条路可走,一个是官道上走小路,一个是沿着夏米河走小路,上了小路之后,路上冷清不说,而且坑坑洼洼,杂草丛生,很是难走。
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,如今官道和河边通往白堡村的两条路都不能说是小道,都可说是大路,和破破烂烂的官道比起来也丝毫不差。
这修路可是要大人力要大本钱,莫说是已经没有私盐做基础的秦川,就算当年鼎盛时候,也根本做不到这一点,之所以变得好走和宽敞,原因很简单,走的人多了,那些年的文坛宗师曾说过‘走的人多了,也就有了路’,当真是不假,来来往往的行人车马变多,比从前变得多,自然就把路踩出来了。
而且沿路村寨都想做行人的生意,就算买不了大笔货物,搭个棚子卖茶水也是好的,总归是个贴补,既然想在这里面赚点,那就要多少操劳,如果自家村寨前的路面太破烂,大家不愿意停留,那谁赚个什么,所以沿途村子百户之类的,多少会把门前的路面整修一下,时常垫土挖沟之类。
距离白堡村还有十几里路的时候,朱达和周青云都让坐骑慢慢走,这样可以不用太颠簸,让袁标在马上舒服些。
他们选的是从官道到白堡村的小路,在这个距离还要经过下马村,要是三年前,三名骑马的外人经过,整个村子要么戒备,要么紧张,天知道是不是卫所大老爷派家丁过来催收粮税,如果不是大老爷派出来的恐怕更糟,马贼进来那可是大祸。
可现在完全不同,一看到朱达过来,村子里的总旗都快步迎了出来,笑着请朱达去家里喝茶,百户实在拉不下来这个脸,可也让自家儿子过来请,两边嘴里喊着的都是“达公子”,说多亲热就有多亲热。
朱达也懂做的很,早就翻身下马,和这百户里的头面人物寒暄客套,大家都把这个礼数做了个十足,尽管最后也没去做客,但也约了下次的日子。
以往在这等百户村中,百户和总旗们奉承的,下面的军户百姓往往是冷眼相对,这么多年下来,这等奉承的往往都是来吃人肉喝人血的老爷,大家畏惧权势不敢如何,但心里肯定恨的咬牙切齿,但对朱达几人不同,只要见到的都是客气恭敬的问候,那是发自真心的礼貌恭敬和感激。
朱达对这些人同样客气礼貌,他没觉得自己如何高贵,朱达一直把自己当成个普通军户来看,绝不摆架子之类。
若有从前来过下马村的人,会发现这时候的村子和三年前完全不同,当年这边被卫所老爷们压榨的很惨,又被贼兵突入,弄得很是残破,但村子里人家还是不少,青壮男丁还是有的,可朱达经过的时候,却不见村中有多少青壮,甚至连壮妇都少,如果让一个不明内情的人看到了,恐怕会以为这村子真的残破。
因为坐骑慢走,在马上老人的状态也好了很多,离开下马村的时候,忍不住在那里感慨“你这孩子的心思我弄不懂,有这样的本事还学武干什么,拿刀搏命那是没办法才走的路,你何苦来......”
“袁伯,你絮叨多少次了,我不是和你说了吗?没刀的话,什么都护不住!”朱达笑着说道,看着远处的白堡村,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。
夏日正是绿意繁茂的季节,这边距离夏米河近,又不缺灌溉,不管是庄稼还是草木都是茂盛异常,骑马行走其中,人也感觉身心舒畅。
春忙过去,秋忙未至,田里也不见多少人,白堡村土围的几个门大开着,看着和平轻松,只有几个孩子无忧无虑的奔跑玩耍,他们看到朱达三骑之后没有害怕,反倒是凑过来看了几眼,然后笑着向后跑去,边跑边喊道:“大少爷回来了,大少爷回来了!”
听到这个的朱达满脸苦笑,袁标则是嗤笑说道:“郑家集老郑的孩子勉强能被叫个少爷,你这倒好,居然加了个大。”
“袁伯你别笑话我了,他们分不清达和大,就这么乱叫,我也觉得别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