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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一念成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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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京城,曾记否?那场靖难之役,刀光剑影,烽火狼烟。

暖风处处,刀剑伤疤已逐渐痊愈,只是昔ri的繁华却在悄然没落。大街小巷,车水行人,熙熙攘攘,利来利往,虽隐隐有些萧条,然而终究是南京城。纵然繁华如梦,随波逐流,终究是一朝旧都,不落大方。一座宏伟富丽,规模极大的酒楼屹立城西,名字却是怪异,竟叫“思帝乡”。如今思帝乡酒楼前站着三老一小,踌躇着,商议着,究竟是进门不进门,正是三才与仇天一行人。

仇天何曾见识过,如此繁华热闹的酒家,在一旁怂恿着进去瞧瞧,三才却面露苦se。思忖片刻,忽然天剑如死了心一般,喝道:“也罢!权且不顾,吃喝它一顿再说。姑且如百年前一般,没银子结账,便由和尚你去说经念佛!”

“说经念佛?”仇天一听大奇,皱着眉头,饶有趣意的追问道,“大头师父念佛,竟还能当银子花花?”

人间佛脸se铁青,回味起少年往事,喜、怒、哀、乐,浮上心头,在脸上变幻无穷!地母长叹了口气,揽着仇天,没好气的打趣道:“那可不是!店家纵是舍弃了银子不要,也容不得这呆和尚念下去。好端端的酒楼里,大论佛经,惹人厌烦,岂不把在座的宾客全给吓跑了?”

“哈哈!”仇天被地母逗乐,拽着三人,向门槛里迈去。

正要进门,忽的仇天看到装潢jing美的大门边,两道对联遥遥相对,字体虬劲有力,又似九天仙绫缥缈如云。只听他念道:“上联是:一只黄鹂迎客,窗含西岭千秋雪。下联是:两行白鹭侯门,洗尽天涯万里尘。”

人间佛在一旁笑笑,说道:“眼前漫天飞舞的那只黄鹂,便是‘一只黄鹂’了;路旁的白鹭,也定是‘两行白鹭’了。黄鹂白鹭不比白虎灵兽,愚钝蒙昧。如今竟如此乖巧,难道是驭兽派的小伎俩?”

地母笑了笑,叹道:“只是这等驭兽,完全不是邪恶之徒的作风,无需理会。”

四人边说着,已走入厅堂,在小二的招呼下坐了下来。

仇天目光痴痴地环绕着酒楼打量了一圈,方才回过神来,窘的一笑,叹道:“这酒家,也竟真像帝乡一般,如此华丽。”说罢,忽然想起一事,险些从板凳上蹦起来,张口便向地母问道:“我差些忘记问了,三位师傅一向说驭兽派邪恶万分,却究竟是怎么个邪恶法了?驭些鸟兽虫鱼,当真有趣,如何会成了大jian大恶之徒?”

“好,师傅就将这驭兽派的始终因果,与你从头道来!”

地母听小天有心求教,欣慰有加,笑着轻言道:“据说东汉名医华佗jing心研究虎、鹿、熊、猿、鸟五种动物的生活习xing,经过象形取义,编出了一套刚柔相济,yin阳互补的五禽戏,又叫五禽气功。这五禽戏取自动物形态,却又极端巧妙的由人的躯干使出,变幻莫测,难以防备。后来这位神医死于非命,五禽戏却被传了下来,被华佗后人发扬。后来华家却出了一个天才叫华苕,野心勃勃,桀骜不驯。他自五禽戏里研习天下鸟兽与人的通灵变化,找出了群兽灵根的所在。”

“群兽灵根?那是什么东西?”仇天只是一头雾水,继续问她。

地母将手伸到仇天背上,顺着仇天结实健壮的腰背,摸了摸他的脊椎骨,继续说道:“所谓灵根,就是这儿了。天地万种生灵,自有聪明与不聪明之分。若有灵根,便是有些灵智,若是没有,自然笨拙。名医华佗模仿的虎、鹿、熊、猿、鸟五兽,俱是有灵根之兽,较之蜉蝣虫草,自然更俱灵xing。华家子弟,莫不是医术通神,华苕更是将黄帝内经研习的通彻。”

谈至此处,仇天摸了摸背上的脊梁骨,却仍是一头雾水。

地母饮了口清茶,略感惋惜,微微一叹,继续说道:“他细忖内经中的‘故与万物浮沉於生长之门,逆其根则伐其本,坏其真矣’这一句,细细考证,终于研修出了驭兽之术。将自身jing血,以秘技之术埋入野兽灵根,如种巫蛊,野兽便‘伐其本,坏其真矣’。黄帝内经中有提及,灵根便是生灵体内,yin阳灵气传输的通道。但凡有灵根的兽类被控制,便凶残狠厉,嗜血诡暴,不畏伤痛,残害生灵,屠村屠城,端是可怕。华家自此分为两脉,一脉专攻医术,人丁稀少,隐居一处,自称谷神宗。另一脉却丢了祖宗的医术和名号,害人不浅,便是这驭兽派了。”

仇天在一旁咋舌,唏嘘道;“可惜了当时被那位驭兽派的少主跑掉了,要不是我一套天雷符将他们尽灭,也省的他在为祸人间。”

只听“砰!”的一声,仇天脑门被天剑敲了一下,顿时吃痛“哎呦”喊了起来。

“狂妄自大!”

天剑怒骂了声,对他说道:“驭兽一派只是一帮蛇鼠之辈,终究难成大器。试想,天地间他所能驾驭的不过豺狼虎豹之类,真正的灵兽又岂会被浊血污染灵根?倒是你这小鬼头,你当真以为就能灭掉他们?当ri,若非周不颠那小老儿赶去,他们便要召来匿藏在杏花林里的凶狼,你如何抵挡?更何况,我瞧那男子虽功法诡异,却目光清澈,决计不是心狠手辣之辈。这诸多缘由,你也不必细问了。”

恰巧此时,饭菜尽数端了上来,几人也是大饥,除却地母稍许斯文些,其他三人狼吞虎咽,如争抢一般,看的邻桌之人捂嘴偷笑。仇天早早忘了脑门上的痛楚,吃的津津有味,口齿留香,喜不自胜。

“梦仙子出来了。”

忽然,不知谁喊了一句,顿时全场悄然沉寂,而后爆发出一阵敲桌拍碗的喝彩声。众些宾客,如同中邪了一半,停杯投箸,齐齐呆滞的望向正厅前方的薄纱帷帐。仇天四人见众人如痴如醉的神情,趣意陡升,亦将目光抛向了帷帐之后。

只见薄纱后,隐约有一个女子盘膝坐下,身段玲珑妖娆,一身蚕翼般的流苏无风飘摇,倏忽静静垂下。虽是隔着一层屏障,却多了一份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的朦胧绰约。

弱柳扶风之孱弱,叫人怜惜;

似玉生香之娇软,惹人疼爱。

腰肢仿若无骨,更添一丝魅惑。此时女子‘咯咯’一声,浅笑道:“琉璇先为各位宾客弹奏一曲难登大雅的小调,还望诸位不吝一听。”声音美如天籁,脱俗而出,胜似黄莺出谷,堪比仙乐。

说罢,梦琉璇将青葱玉指划在琴上,稍稍抚动,一串清脆悦耳的音符自那纤纤柔夷下蹦出,珠圆玉润,若飞若扬。身后仕女轻奏起了丝竹管弦,梦琉璇玉唇吐珠,轻轻唱道:

“昨宵鸳帐厚暖衾,眉眼盈盈去,似怒还娇嗔。

而今一夜换新人,欢声犹在耳,薄凉湿枕巾。

徒将悲语付瑶琴,夜夜哀窗棂,暮暮醉花yin。

绿罗裙下花飞尽,花落泣芳魂,无处葬痴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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